虽是个视财如命,嘴又刻薄的女人,可也是个讲情义的人,杜梅之前不仅请御医给她儿子接骨,还赊给她养鸭子的稻谷,这会儿杜梅落了难,她自是要回报一二。
许氏收了鱼,还像往常一样给他钱,可他说什么也不要,许氏不好和他拉扯,只得将家里一块宝蓝色的细棉布送他,入秋了,刚好给小椿做件新衣裳。
及到下午,钟毓带来了一大包新的药材,隔了会儿,慕容熙提了些糕点来,两人坐在院里,低声说着杜梅的病情,钟毓这些日子一直在查阅医书,打算给杜梅扎针试试。
今儿是中秋节,楚霖定是要来的,家里鱼肉都有,杜樱去地里挖了蔬菜,许氏又杀了只鸡,母女几个忙着做饭,待到暮色暗沉,一顿丰盛的晚饭就上桌了。
众人坐在厨房里,只等天黑楚霖来了一起吃饭,却不想院门外有人突兀地叫门。
杜樱飞跑着去,却见门外站着的是叶丹和宋玖,赶忙开门,将他们让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钟毓有些不安地问。
“梅子这一病一个多月了,梅记要撑不下去了。”宋玖抿唇说道。
他深知这会儿说这些,必遭人反感,但若不是到了危急时刻,他已经无计可施,怎会哀求林丹与他同来。
“倒就倒了吧,若杜梅这会儿还能给你拿主意,我倒要三叩九拜的谢谢你!”慕容熙冷冷地说,灯火暗处,眼眸中满是恼意。
“让我见见梅子吧,梅记耗费了她太多的心血,若她能听见我的话,必然不甘心梅记被人篡夺,说不定还能让她早点醒来!”宋玖被慕容熙说的脸上青白交加,可他仍旧厚着脸皮坚持道。
“让他去说吧,我们一起听听,梅记是杜梅的产业,她虽病重,可她是忠义侯府的后人,皇上亲封的清河郡主,谁敢打她的主意,浑水摸鱼,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楚霖从黑透的外间走进来,威严地说。
“梅子这会儿该喝米糊了,你们吃了饭再去吧。”许氏将热腾腾的饭端上桌,低声说道。
众人闻言一下子都不做声,默默地端起碗吃饭,许氏另端了半碗米糊进屋喂杜梅。
饭桌上,气氛压抑,众人心里难过,纵使许氏烧的菜还是和以往一样可口,但大家都食不知味,没甚胃口,他们快速地扒拉了碗里的米饭后,都放下了筷子。
约莫过了两盏的工夫,许氏回来了,见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想说什么,见他们都面色悲伤,自个一下也无语凝噎了。
钟毓今日特意准备了银针,杜梅比之前又瘦了些,钟毓针扎地十分小心。宋玖是第一次见杜梅这个样子,他一下子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直流。
“事情是这样的……”叶丹见宋玖哭得不能自抑,只得开口代言。
那日梅记被血洗,一片惨况,杜梅更是身中毒箭,昏迷不醒,董昌虽聚集了厨子和伙计,小离也带着外卖小队,但到底群龙无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叶丹听闻这个噩耗,早早跑了来,将众人归拢到一处,等到林峥兄弟和林勇夫妇回来,带来了钟毓要他们一定保住梅记招牌的恳求,这也成了梅记人坚守的,不肯放弃的唯一愿望。
然而,梅记被烧得满目苍夷,杜梅更是病情凶险,徘徊在生死一线,不仅林峥就是董掌柜,在这一片慌乱中,也不晓得从何处入手。
梅记一夜被毁,御街上的店铺,各怀心事,没有参与梅记外卖的,难免袖手看笑话,而那些在外卖中尝到甜头的酒馆饭庄则暗暗着急,乔守正一向老成持重,他得了这个坏消息,也难免心惊肉跳,当他赶到梅记时,大家都在干着急,团团转。
“大掌柜身遭厄运,可梅记的招牌不能倒,酒楼虽烧毁了,但幸好你们还在,醉仙楼愿意腾出一点地方,让你们继续做吃食。”乔守正仰头看看被熏得漆黑的门头,拍拍董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