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窦娥冤》
刘晓是京城里顶出名的一个角儿,是戏班子里最好的正末。京城的人都说刘晓身价不一般,毕竟人家有一个刑部尚书的金主。再加上两人不一般的关系,没人敢当面说出来,只能在夜深人静时窝在被子里骂一句恶心。
刘晓听说这些时并不生气,就只是倚在“金主”李甫怀里索了个吻,心满意足。李大人倒是不太满意,小心眼儿的刑部尚书认为这个吻太浅尝辄止,并不能抚慰他被流言蜚语所伤害的脆弱心灵,于是按住怀里的小人亲了个够本,然后成功的让刘晓第二天腰疼的没能上台。
刘晓仗着李甫的关系,该唱戏时就上台唱戏,没事就回李府,日子过得倒也滋润,唯一不满的地方大概就是李大人总说他《窦娥冤》唱的不够味道。戏班子特色,《窦娥冤》学祖师爷由正末男扮女装上台唱正旦。对于自己的缺陷,刘晓百思不得其解,每天晚上对着镜子咿咿呀呀地也天也,吵的李甫不能睡觉,也没摸得其中诀窍。
刘晓和李甫在一起的第五年,老皇帝死了,小皇帝十六岁被迫继位。可惜小皇帝心高气傲,刚愎自用,没继承来先帝的半点英明神武。继位一个月就气走了一位老臣。可他偏偏愚蠢的对此沾沾自喜,寒了一片忠臣的心。
刘晓不懂这些。他打小没人管,被师父捡回戏班子后才吃饱穿暖。更别提读书了。他唯一称得上是学习的就是在闲暇时看的话本,什么妖妃媚主,什么暴君祸国。他只是感觉对李甫在每天书房待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连卧房都不回。这次最糟,李甫已经七日未回李府了。
刘晓对此很不安。他知道李甫是因为担心他才什么都不说,想将自己护在羽翼之下。可刘晓毕竟是个男人。他也想和爱人并肩而立,哪怕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也能给爱人一个安慰。
每月十五是李甫固定来看刘晓唱戏的日子。不过自从新皇帝继位,李甫已经三个月没来了。戏班子里有些平日里看不惯刘晓的此时难免碎嘴,说李甫是因为外面有人,亦或是看腻了刘晓这张脸才会这样。刘晓正在上妆,听这话听的心烦意乱,拿起桌上的茶水作势要泼,就见自己的小厮气喘吁吁跑过来。
小厮道“晓哥,外面…外面挂了告示…说今日午时要将李大人在菜市口斩首!”
刘晓脑子里翁的一声,迷茫的问“李大人?谁是李大人?”
小厮喘的说不出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刘晓。
恍惚中刘晓的茶杯碎了一地,那好像是去年生辰李甫托人买的。当时刘晓还笑李甫不解风情,送什么不好偏要送“悲”,李甫只是闷闷的笑,搂着他说明明就是一辈子。
菜市口人潮拥挤,所有人都来围观前刑部尚书李甫的死刑。人群议论纷纷,可刘晓什么都听不见。他看着李甫满身的血迹和鞭痕,觉得想笑,可笑李甫是那么一丝不苟干净整洁的一个人,如今把自己搞成了这样,晚上回去一定要笑话他。还有他这几天没回来的事,要一起算总账。刘晓还有功夫在纷乱破碎的思绪中挤出一点感知来诧异,心说今天怎么这么冷——好哇李甫,这么冷的天你竟然还让我在这里站着,也不说给我拿件…
李甫的血溅了他一身。
京城人传言,前刑部尚书李甫死之前一直在和人群最前方一个满脸粉墨的可笑戏子对视,直到刽子手的刀斩断了李甫的脖子。
那戏子直直的倒了下去。
后来师父告诉刘晓,他醒过来就疯了,一会说朝廷派来抄家的官兵是来看戏的听众,一会说是李甫派来的侍从,然后哭着问李甫为什么还不回来。一会又念叨着今天十五一会儿李甫要来赶紧上妆,直到他看到了那堆碎瓷片。
醒过来的刘晓呆呆的看着镜子里满是血又花了妆的脸,又哭又笑。
那天,戏班子里传出来了《窦娥冤》的唱腔,听见的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