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取了火折,将带来的煤油灯点亮,置于案上,整个空间稍稍亮了一点。
“崇德公,霍姑娘来探望您。姑娘若有事,请摇铃。”裘铁说罢,乘着铁笼子走了。
冰蓝站在原地看着宋楚坐起来,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眼睛忽然睁得斗大,然后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灰尘在微光下飞舞。他朝自己飞奔而来,不料却被一块石子拌了一跤跌在地上。
“蓝儿?你是来救我的么?”宋楚抬起头,看见冰蓝天使般的脸庞,期盼又激动。
冰蓝扶起他,坐在床边。面前的宋楚顶着歪斜的发髻,憔悴的面容,连衣衫也是灰扑扑的,周身散发着油腻的气味,无一点富贵做派。她打了一盆清水,端在他面前,又道“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冰蓝语罢,松开他的发髻,拿起梳子沾着清水。宋楚不禁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握着冰蓝的手,潸然泪下。
“蓝儿……我错了。我着了奸人的道……害你差点丢了性命……我对不起你……”宋楚哭道。
“那你与那花魁娘子究竟有没有……”冰蓝酸涩道。
“对不起……蓝儿……她给我饮了一杯甜酒,我就将她当作了你……后来,许多事我就像一个木偶被操控一样。”宋楚哽咽了。
“不说了。”冰蓝打断了宋楚,亦哽咽道“往后这件事我们都不提了……”
“蓝儿,我不该被关在这里。我没有叛国……你信吗?”
冰蓝点点头,道“子楚,我会想法子救你。若是不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无论你被囚禁还是流放,我都会陪着你。”
“不……不……蓝儿,我不要这样。陛下他喜欢你,你说什么他必定答应。蓝儿,你算是为了我,就……他是君,我是臣。我争不过的。”宋楚痛哭流涕。
“你说什么……”
这一刻,冰蓝懵了。她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哪里还是那个翩翩如玉的佳公子,是收集那些战火中遗落金石,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宁静淡泊的的子楚么,对她承诺此生会一心一意待她的子楚么?不是了,再也不是了。此刻,唯有绝望,比起那日宋楚面对那四把尖刀刺向她的胸膛时的无动于衷还要绝望……
“我是你的保命符么……我是一个物件可以被献来献去么……在你心里,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冰蓝冷笑。
“这里晚上很冷,还有人撕心裂肺地喊……蓝儿!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宋楚痛哭流涕地抱住冰蓝。
“崇德公,以后不要唤我闺名。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冰蓝一字一句说罢,从宋楚怀里挣脱了出来,摇了摇铃铛,铁笼子降了下来。
宋楚看着冰蓝像神仙一般飞升而去,只把自己留在无尽的黑暗中。
冰蓝走出皇城司的屋檐,雨倾盆而下,她热泪冰凉。
不知何时,一把油纸伞在上空撑开,转头一看,竟是玄楠。他撑着伞,素白云纹锦袍却已湿了大半。
“你来看我笑话的?”冰蓝倔强地拂去了脸上的泪。
“朕是来看看表兄受不受得住这磋磨人心的天字第一号牢房!人品行的最低处何时显现,就是一无所有的时候。”玄楠道。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他果然不值得托付。不过,陛下为了妾,倒是颇费来心思。”冰蓝冷冷道。
“孟霍,将他忘了吧。”玄楠坦然道“朕从没有拿你与他许过什么交换,心思确实用了一点,可是爱慕你是真心实意的。我们相识时,朕八岁,你六岁,都在泮宫读书,可是同窗不到一载就分开了。后来,听说了你逃婚,朕很倾慕你的勇敢和洒脱。”
“若是我逃陛下的婚,陛下还会倾慕这样的勇敢和洒脱吗?”冰蓝问道。
“等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不会逃婚。因为,我们是倾心相爱的。”玄楠似笑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