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赴仕,不携宅眷?”
单司户答道“实不相瞒,幼时曾定下妻室,因遭虏乱,存亡未卜,至今中馈尚虚。”
司理笑道“离索之感,人孰无之?此司歌妓杨玉,颇饶雅致,且作望梅止渴,何如?”
司户初时逊谢不敢,被司理言之再三,说到相知的分际,司户隐瞒不得,只得吐露心腹。
司理道“既才子有意佳人,仆当为曲成之耳。”
自此每遇宴会,司户见了杨玉,反觉有些避嫌,不敢注目;然心中思慕愈甚。司理有心要玉成其事,但惧怕太守严毅,做不得手脚。
如此二年。旧太守任满升去,新太守姓陈,为人忠厚至诚,且与郑司理是同乡故旧。所以郑司理屡次在太守面前,称荐单司户之才品,太守十分敬重。一日,郑司理置酒,专请单司户到私衙清话,只点杨玉一名抵候。
这一日,比公里筵宴不同,只有宾主二人,单司户才得饱看杨玉,果然美丽!有词名《忆秦娥》,词云香馥馥,樽前有个人如玉。人如玉,翠翘金风,内家妆柬。娇羞惯把眉儿蹙,客人只唱伤心曲。伤心曲,一声声是怨红愁绿。
郑司理开言道“今日之会,并无他窖,勿拘礼法。当开怀畅饮,务取尽欢。”
遂斟巨觥来劝单司户,杨玉清歌情酒。酒至半酣,单司户看着杨玉,神魂飘荡,不能自持;假装醉态不饮。
郑司理己知其意,便道“且请到书斋散步,再容奉劝。”
那书斋是司理自家看书的所在,摆设着书、画、琴、棋,也有些古玩之类。单司户那有心情去看,向竹榻上倒身便睡。
郑司理道“既然仁兄困酒,暂请安息片时。”
忙转身而出,却教杨玉斟下香茶一匝送去。单司户素知司理有玉成之美,今番见杨玉独自一个送茶,情知是放松了。忙起身把门掩上,双手抱住杨玉。
杨玉佯推不允,单司户道“相慕小姐子,己非一日,难得今番机会。司理公平昔见爱,就使知觉,必不嗔怪。”杨玉也识破三分关窍,不敢固却,只得顺情。有诗为证相慕相怜二载余,今朝且喜两情舒。虽然未得通宵乐,犹胜阳台梦是虚。
单司户私问杨玉道“你虽然才艺出色,偏觉雅致,不似青楼习气,必是一个名公苗裔。今日休要瞒我,可从实说与我知道,果是何人?”
杨玉满面羞惭,答道“实不相瞒,妾本宦族,流落在此,非杨姬所生也。”
司户大惊,问道“既系宦族,汝父何官何姓?”
杨玉不觉双泪交流,答道“妻本姓邢,在东京孝感坊居住,幼年曾许与母姨之子结婚。妾之父授邓州顺阳县知县,不幸胡寇猖撅,父母皆遭兵刃,妾被人掠卖至此。”
司户又问道“汝夫家姓甚?作何官职?所许嫁之子,又是何名?”
杨玉道“夫家姓单,那时为扬州推官。其子小名符郎,今亦不知存亡如何。”
说罢,哭泣不止。
司户心中己知其为春娘了,且不说破,只安慰道“汝今日鲜衣美食,花朝月夕,勾你受用。官府都另眼看敝,谁人轻贱你?况宗族远离,夫家存亡未卜,随缘快活,亦足了一生矣。何乃自生悲泣耶?”
杨玉蹙顺答道“妻闻‘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虽不幸风尘,实出无亲。夫家宦族,即使无恙,妾亦不作团圆之望。若得嫁一小民,荆级布裙,啜菽饮水,亦是良人家媳妇,比在此中迎新送旧,胜却千万倍矣。”
司户点头道“你所见亦是。果有此心,我当与汝作主。”
杨玉叩头道“恩官若能拔妾于苦海之中,真乃万代陰德也。”
说未毕,只见司理推门进来道“阳台梦醒也未?如今无事,可饮酒矣。”
司户道“酒己过醉,不能复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