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道“师父兀自三次无礼,今夜定是坏他性命!”
向赵正道“久闻清德,幸得相会!”即时置酒相待,晚饭过了,安排赵正在客房里睡,侯兴夫妇在门前做夜作。
赵正只闻得房里一阵臭气,寻来寻去,床底下一个大缸。
探手打一摸,一颗人头;又打一摸,一只人手共人脚。赵正搬出后门头,都把索子缚了,挂在后门屋檐上。关了后门,再入房里,只听得妇女道“二哥,好下手!”
侯兴道“二嫂,使未得!更等他落忽些个。”
妇女道“二哥,看他今日把出金银钗子,有二三百只。今夜对副他了,明日且把来做一头戴,教人唱采则个。”
赵正听得道“好也!他两个要恁地对副我性命,不妨得。”
侯兴一个儿子,十来岁,叫做伴哥,发脾寒,害在床上。
赵正去他房里,抱那小的安在赵正床上,把被来盖了,先走出后门去。不多时,侯兴浑家把着一碗灯,侯兴把一把劈柴大斧头,推开赵正房门,见被盖着个人在那里睡,和被和人,两下斧头,砍做三段。
侯兴揭起被来看了一看,叫声“苦也!二嫂,杀了的是我儿子伴哥!”两夫妻号天洒地哭起来。
赵正在后门叫道“你没事自杀了儿子则甚?赵正却在这里。”
侯兴听得焦燥,拿起劈柴斧赶那赵正,慌忙走出后门去,只见扑地撞着侯兴额头,看时却是人头、人脚、人手挂在屋檐上、一似闹竿儿相似。
侯兴教浑家都搬将入去,直上去赶。
赵正见他来赶,前头是一派溪水。
赵正是平江府人,会弄水,打一跳,跳在溪水里。后头侯兴也跳在水里来赶。赵正一分一蹬,顷刻之间,过了对岸。侯兴也会水,来得迟些个。赵正先走上岸,脱下衣裳挤教干。
侯兴赶那赵正,从四更前后,到五更二点时候,赶十一二里,直到顺天新郑门一个浴堂。赵正入那浴堂里洗面,一道烘衣裳。正洗面间,只见一个人把两只手去赵正两腿上打一掣,掣番赵正。
赵正见侯兴来掣他,把两秃膝桩番侯兴,倒在下面,只顾打。
只见一个狱家院子打扮的老儿进前道“你们看我面放手罢。”
赵正和侯兴抬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师父宋四公,一家唱个大喏,直下便拜。
宋四公劝了,将他两个去汤店里吃盏汤。侯兴与师父说前面许多事。
宋四公道“如今一切休论。
则是赵二哥明朝入东京去,那金梁桥下,一个卖酸馅的,也是我们行院,姓王,名秀。这汉走得楼阁没赛,起个浑名,唤做‘病猫儿’。
他家在大相国寺后面院子里祝他那卖酸馅架儿上一个大金丝罐,是定州中山府窖变了烧出来的,他惜似气命。你如何去拿得他的?”
赵正道“不妨。”等城门开了,到日中前后,约师父只在侯兴处。
赵正打扮做一个砖顶背系带头巾,皂罗文武带背儿,走到金梁桥下,见一抱架儿,上面一个大金丝罐,根底立着一个老儿郓州单青纱现顶儿头巾,身上着一领杨柳子布衫。腰里玉井栏手巾,抄着腰。
赵正道“这个便是王秀了。”
赵正走过金架桥来,去米铺前撮几颗红米,又去菜担上摘些个叶子,和米和叶子,安在口里,一处嚼教碎。再走到王秀架子边,漾下六文钱,买两个酸馅,特骨地脱一文在地下。王秀去拾那地上一文钱,被赵正吐那米和菜在头巾上,自把了酸馅去。
却在金梁桥顶上立地,见个小的跳将来,赵正道“小哥,与你五文钱,你看那卖酸馅王公头巾上一堆虫蚁屎,你去说与他,不要道我说好不好,你这让咋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