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同庆!”
御驾马上要到,薛白竟还没入席,李琮目光一瞥,留意到诸王这边还有空位,定眼一看,永王李璘的席位上无人。
“陛下。”
薛白道:“圣人确实会迁怒庆王,甚至会说是庆王逼反了南诏。”
最后,哥舒翰手捧圣旨,动作吃力地跪倒在地上,用力磕头。
他长着粟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茂密的胡子,他是突厥人,同罗部落的首领,在王忠嗣灭了后突厥之后臣服于大唐。去年,跟随哥舒翰在青海立了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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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谈话到最后,李琮也没能下定决心。
“伏惟吾皇,上元安康!”
如同每一年的上元节御宴,从花萼相辉楼到整个长安城再次被点亮了,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夜更加辉煌、璀璨。
“胡儿在!”
“哈哈哈。”
薛白遂想到,今夜他若不提南诏之事,做几首好诗词、唱几首歌,开口求一个高阶闲官想必也是能求到的。
薛白跟着群臣们众口齐声地说着,心里在想今年不要再说“野无遗贤”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我既托付大事于你,自是信得过你。”
薛白看不下这种丑态,提起筷子,看着满案的珍馐,又觉没有胃口。
“私下唤我‘阿伯’即可,不论你是薛锈的儿子还是养子,我都视伱为子侄。”
这两年他也没闲着,其实已做了不少事……
圣人正沉浸在辉煌功业之中,怎可能是直谏南诏之事的良机?李琮认为该私下劝谏才是。
“哦?”李琮讶然,“我听说你老师被贬了,圣人似乎更信任李林甫?”
“信。”
薛白离开了桌案,走到了殿中,占住了安禄山要跳舞的位置。
薛白于是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南诏叛乱已成必然之势,李林甫为一己私利隐瞒此事,祸国殃民……”
“是啊。”
“今日哥舒翰相信哥奴,是因哥奴曾提携他,他投桃报李。这是什么?边镇胡将臣服于相权。而一旦南诏反了,吐蕃在西南方向的压力顿减,青海局势顿变,哥舒翰不在乎吗?此时哥奴罢相,一个更睿智的宰相继任,只要愿意拉拢哥舒翰,甚至能稳住南诏局势,还能得不到哥舒翰的支持吗?那么,河陇倾向于谁?”
“是何机会?”
这一下,彻底扫了李隆基的兴,他淡淡看了高力士一眼。
“朕说,胡儿眼大,莫叫他笑朕小气。”
就是这片刻的安静,要将薛白拖下去的宦官们停下了动作。
“我听说你处境不好。”李琮道,“今夜见你,是问你可需援手?”
“老师,李泌,张垍,还有我。”薛白手指点了点自己,又道:“还有,李亨、李林甫都还想拉拢我,为何?他们有远虑。”
“君等独不见立仗马乎?终日无声,而饫三品刍豆,一鸣,则黜之矣。”李琮低声喃喃了一句。
就像王焊站在皇城之上,揭开了那块遮羞布,让人知道了他的硬气。
花萼楼这个檐角的灯笼不知是被谁弄灭了,成了一个谈话的好去处。
“臣在!”
“盛哉大唐!”
“臣是官迷,出身贱奴,幸得陛下厚恩,点为状元。今日愿被贬为庶民,惟请陛下醒悟,罢免奸相、整顿边镇。”
薛白也硬,他要人们知道,大唐朝堂之上不全是昏庸软弱的萎厥之辈。
薛白看着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这个老将为何相信李林甫说的南诏不会叛……想必这个上元夜,对哥舒翰也是极为重要的。
“臣遵旨。”
他再提了一杯酒,脸色严肃下来。
“陛下,臣是为陛下安危考虑。”